凉城五月天

混圈杂,产粮随缘,雷文专业户,雷区常住人员,谨慎关注,上头一对写一对。(爬墙了)

【SK】旧日古神

*德l国l军l官x俄罗斯裔研究员

*“我明亮的太阳,你不是神,你是我永远敬佩的长官。”

“向你敬礼,长官。”

*一土木木@一土木木 太太的父母爱情,本来想写是父母亲l亲那张图,但是由于剧情还没走到那儿,就先不放图的链接了。











1.

火车驶进了美丽的高原,战火便轰开了隐蔽的实验室的大门,伴随着同伴的呼声和几声枪响,整个世界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里。

人群四散奔腾,年迈的导师脱下了他那身已经沾染过柏林和华盛顿泥土的衣服,用颤巍巍的双手捧起一个U盘紧紧的塞在我的衣服口袋里,让我带着它离开。我未来得及拒绝,因为我看见他瘦弱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那双曾经布满慈爱与淡然的脸上此刻闪烁着泪光与灰暗,视我为他唯一的希望。

我的养子忍不住握紧了我的衣服害怕地喘息,而这位可敬的老战士蹲了下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头像一位要远航的父亲嘱咐自己的儿子不要太过顽皮那样不舍。他安抚了我的儿子,又对我说,如果我要回到西伯利亚,就请去吻一吻他漂亮的未婚妻季米特里耶夫娜❶,然后在他那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乡里高声歌唱《河流》。

看看,又一位勇士这样叮嘱我,他转过身去,在德l军闯进屋子的那一刹那从高楼跳了下去,我捂住我的孩子的眼睛,他哭泣着抱紧我,正如他四岁时告诉我研究所里面又有一个被“旧日”感染死去了——他怕我也会这样,在“旧日”上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却什么也得不到。

实验室被团团包围了,我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撤离,也没有胆大到开门对着那些人说一些豪华的言论,再迎着他们的枪口死去,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研究人员看写满了英语的报告文件铺了一地的鹅毛大雪,正如我当年在俄罗斯时看到的那永不停息的雪一样。我美丽的故乡,我只回过去一次的乌托邦,我在白桦林下发誓我一定会回归的故乡此刻已经在我脑海中逐渐模糊。一个粗心的德国佬撞翻了酒精灯,文件点燃了起来,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火海,“旧日”的样品受热纷纷破碎,一波又一波的爆炸沿着排气管道一股脑地蜂拥而来,敌军们陷入了恐慌里,我蹲在原地捂着Private的耳朵,将他紧紧靠在我的肩膀上。

爆炸停了,大火依旧焚烧,这里的温度在迅速升高,德l军一口骂人带有浓郁方言的脏话,一群人一手拽着我的头发,想要把我拉出去处决,我的孩子抱紧了我,尖锐的哭泣上伴随着他坚决保护我的动作进行着,而我的长官也就是这个时候踏步进来的。

我的长官,至今我还记得他的模样,如同希腊的雕塑般的面容,板正的军l装,黑色的手套以及一双带有金属链条的靴子,他瘦削,威严,个子不高却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我要去承认,在我目睹了被贝加尔湖畔的浩瀚,目睹了“旧日”蔓延生命体的绝美,目睹了宇宙爆炸般的爆裂实验,我依旧会被这位年轻的德l国人吸引目光,他有一双让人惊心动魄到不敢直视的蓝色眼睛,在我以前研究的项目里,我见过不少像他这般的蓝眼睛人,可是从未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将所有的深沉和暴戾都融进一个躯体里,并且表现出外表的内敛,眼里的沉默。

他走了进来,弯腰,在那一堆金属勋章的碰撞声里捡起了我被拉扯期间掉在地上的工作牌。他的目光从我的亲笔签名上移过,又落在我的照片上,随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似乎是觉得不过瘾一样又后撤一步蹲下身子,掐着我的下巴让我强行对着他。我的孩子吼了他一声,张嘴咬上了他的手指,我的长官却并未因此而申请,他甚至顺从着我孩子的力道放开我,并且在其他人想要把他拖出去的时候阻止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但警惕还是让我抱紧了我的孩子,他倒也不在意,只是问我“旧日”的下落,他说他封死了所有的通道,研究人员一个也没有逃出去;他说他曾被背叛,所以在实验室做了很长时间的试验品,因此知道那些工作牌上的颜色代表了什么,绿色代表你只是从辅人员,红色才代表着你主力人员,抓捕的十四位研究人员里,只有两个红色,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已经在楼下安详睡去的导师。

我对我的长官微笑,说确实如此,随后我将我导师送给我的那枚U盘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让开口的金属光泽在火光之下直直地映进他蓝色的眼睛里。他正为我的识时务而感到兴奋,我也为他那么轻而易举地相信我而感到兴奋,我抓紧了那恐怖的东西,在他伸手要把它拿走的时候,直直的扔了出去,丝毫没有偏差地砸进了未被扑灭的火堆里,成功引发了第二次爆炸。

周围的一切都乱成一片,我的长官就那么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看着我,在那一大片火花引起的火屑里。如果他那个时候选择拔枪将我了结,也许不会后面那么多故事,可是在当时啊,他在那一大片被燃烧的鹅毛大雪里只是选择站起来,然后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他告诉我,即是U盘里的内容已经无法被电脑读取出来,他也依然能有办法把我脑海里的东西用他所想的方式读取出来,而且比U盘里的更完整,更完善,也更加精妙。

他伸手抓着我的领子把我扯了起来,推开我的孩子,拔出了枪套里的枪对着的我们脑门,在淡然自若的表情里将它往下移,开在了我的右腿上,让我对他弯下腰肢,再也拿不起来一点尊严。

剧痛和血液让我感觉到眼前模糊,我隐隐约约中只能看见我的孩子在疯狂的拍打我,他哽咽着,呼喊着,可惜我没有力量下来去拥抱他,我的眼前都是美丽的贝加尔湖,年轻的伊娃·朵瑞斯站在湖边冲我笑,她的脸庞还是我初恋时的模样,而并非在几年后坠落在湖底里的那张苍白而死寂的脸庞。


2.


我选择主动成为俘虏,一是为了我还不到六岁的养子,二是因为我是“旧日”研究项目的主科学家,曾经获得三次德尔丽娜奖项,每一次奖项都能让我的身价抬高不止一倍。Kate小姐告诉我,德l军不会那么快把我处死,他们少说也得从我嘴里面翘出一点有用的蛋糕来才行。

所以我在那一群狼狈逃跑的人群中成了唯一一个站在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关到监狱的科研人员,那里的人将会在来年春天遣送回各自的故乡,可是谁又能撑过如此寒冷的冬天?我的朵瑞斯那么坚强的一个姑娘,曾在冬天跟着她的弟弟一起在河面上破冰去抓一些草鱼,眨眼却在几年后未开始的春天前长眠于贝加尔湖的水里,倒春寒时分出现的达瓦里氏告诉我,她是自己跳进去的。

柏林的冬天如此的寒冷,早早的就将一切都冻上了冰,医院里的护士们是死亡的天使,每一个人都照顾着一个脆弱如同玩偶的生命,他们脸上的麻木表情被很好的掩盖在了那一个白色的口罩后面,寂静而冷清的走廊里面唯有脚步声回荡着地狱的光辉,没有人能够得到神的宽恕。

我的腿残疾了,医生未阐明我何时能够站起来,也未阐明我是否终身只能用轮椅来相伴,他只是淡然的、用来看着生命离去的目光看我,无视我询问的问题,即使我选择用德语去交流。我不清楚我的养子在哪里,我只能知道那位还不是长官的人一定不会亏待他,毕竟他是牵引我的最佳引线,我在最初就已经把我的软肋拱手让给了他,他自然不会傻到学那位已经死在家里的军官对待朵瑞斯一样去对待他,可即使如此,我仍有些担心。我亲爱的孩子,他从三岁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我很担心他在另一个房间里会不会表现出惊人的不配合,让自己吃的苦头更多一点。

我在这间房里一共修养了两个星期,等到第三个星期降临的时候,大雪停了,世界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被护士推着走出了医疗室冰冷的大门,不出意外的在那里看到了一身黑色军装、抱胸靠在柱子上赏雪的长官。他帽子上的雪花已经被清扫干净,肩膀上却还残留着一些,年轻的军官很明显刚刚结束的一场恶战,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硝烟味,我却一点都没有看出他的面容有何等的疲惫。我平静的看着他,而他则是脱下了自己的那件外套盖在了我身上,伸手摁我的肩膀,以俯视的姿势看着我。

护士离开了,年轻的军官推着我的轮椅一起来到了屋檐下,让我能够以更好的角度去欣赏这片最近坟墓里的纯白地狱,我的长官问我冬天怎么样,随后伸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他那件上好的布料能够给我的僵硬的像冰川的身躯回暖,也能眨眼间就用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直到我窒息到说不出什么话来。我想那一定会是一个很难看的死亡,在躲过了爆炸之后,我所牵挂的事情无疑就是我的儿子以及那些“旧日”的研究报告,我不知道他们在实验室的废墟里面到底找了多少用的资料,但我敢肯定如果他得到了关键性的一步,那么两周前战争结束的同时也会确定我的死刑,更加会确定他的加冕。

可惜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后用着还不太熟练的俄罗斯语对我说,kowalski,你可以叫我SKipling

是“Skipper”。我用纯正的德语纠正了他错误的发音,试图推一下眼镜后才发现那枚眼镜早就跟着导师的死亡一起坠入火海了,于是我就只好把手放了下来,又一遍遍的跟他重复着,“Skipper McGrath❷”

你的德语很好,K……K。他仔细地咀嚼了一下我的名字,最后发现实在是读不出标准的音节之后便用简简单单的一个“K”字来喊我。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大老远来只是来跟我这个称呼吗?我对那位长官说,Skipper,我才并不介意你怎么喊我哩,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我现在还能反抗你吗?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的养子照顾的好,哦,至少别让他看见他养父这个样子,也别让其他人去欺负了他去,我虽然很怯弱,但我毕竟还是教过他的。

哦,K,你总是把这些促狭鬼的话说的活像是威胁,你的孩子我照顾的很好,他现在和我的养子呆在一起——哦,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想在你了解到的我的资料里,我的那位儿子一定是个暴力又不听话的坏小子,但是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去伤害他,Rico从来没有主动去伤害过没有威胁他的人。

您的孩子也伤害不到他,长官,你猜我在他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什么?您绝对想不到——打靶!这个我很在行,所以我把他教的也是炉火纯青的,你要小心你们家里会不会出现指甲刀或者是小茶杯这种小玩意儿,他会让这些东西成为杀人的利器,就像你轻轻松松让我残疾一样,他也能够轻轻松松给您造成很大的麻烦,我保证。

Skipper不说话了,他那一双刀刃一样的眼睛把我从头打探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要从我身上挖下来一块肉一样。我依旧对他微笑,这些微笑里面藏着我对他的抗拒,这位年轻的长官终于相信他遇见了他此生的滑铁卢,于是不得不退让了。他揉了揉眉心,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小小的笔记,然后扔在我的膝盖上。

K,如果在语言上说不过你,那就减少那些客套话吧。Skipper抱胸对我说,我和你谈一些实际的行为吧,K,我不想逼迫你,因为我很少用逼迫去进行威胁,但我也深知不能对敌人太好,不然他不仅会背叛你,还会让你这辈子都记住那个耻辱的教训。我年轻的常青树,我非常喜欢你的才能和你的勇气,在我得到你是完整的中立派之后,我决定招募你。可是,谁又能让一个倔强的科学家自动把他脑海里那些隐藏的秘密毫无保留的都贡献出来呢?所以我选择最保守的一个方法,那就是让你自己做决定,我会将选择全部放到你身上,如果你愿意跟随我的话,我将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他蹲了下来,帮助我打开了那一本有着烫金字封面的小笔记本,我看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一些支出钱财的记录,每隔几页就会有几张灰白的照片出现,我能看见那些照片上那些孩子曾经麻木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或多或少的拿着食物或者是衣服,微笑着和帮助他们的军官一起合影,他们被抱起,被扛起,坐在长者的肩头上朝着天空伸手,为这么荒凉的中心区添加了一抹暖色:这是多么让人落泪!他们好似在Skipper的帮助下重获新生。

Skipper慢慢地握住了我的双手,用他的热度去帮我恢复体温,他抬起头,那双要见证海水腾空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里面带着毕业舞会上夺得了最漂亮的女孩儿当舞伴的男孩儿般的骄傲,不停地对我炫耀着。

K,我的兄弟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人,他们是有同情心又富有爱心的好孩子,自愿去解腰包去照顾那些孩子,照顾那些无人搀扶的老人。我们做到了一切,就差“古神”的解药,如果我们获得了“旧日”之后,我们就能救更多的人,这些远远都是霍布肯的队伍无法给予的,他们只会实行更加粗暴的处置方法。

所以,K,你不希望这样的我得到中央区吗?我可以给他们衣服,食物,让他们能够充足的坐在有火炭的屋子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雪景,然后去迎接春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虔诚,眼底里闪烁着对自己的自信。我笑了笑,慢慢的把我的手指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合上了那本相册,并且抚摸上面烫金的德国字母,尤其是Skipper的名字。我仔细地左右摩挲着,这才对这位可敬又可悲的长官开口:

是呀,我非常感动,你实际付出的行为让我看到了你对他们的关心和在意,我敢肯定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的领导人。可是我问你呀,高贵的长官啊,你的照片和支出里可一点也没有提到那些感染了“古神”的人该怎么办啊。Skipper,你以为这些东西能够让我忽略他们吗?让我忽略了我来到德l国后一直鼎力支撑我们的中央区?他们被抛弃后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放弃了我的化学专业,转而研究生物项目,我和我的队友们戴着防毒面罩穿梭了上千个家庭才终于取得了“古神”病毒的克星“旧日”,研究了整整六年才终于有点了眉目,我期待的是我在等它完全研究成功之后攒钱将这些疫苗全部免费发下去,让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能够恢复,可是您呢?您要“旧日”是想要拯救那些人吗?您是把它作为那些人们不得不依靠你的资本,从而获得中心区的有利地形去抗击霍布肯。这样一来,我如果支持了您,又和忘恩负义出卖九色鹿❸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长官呀,贝加尔湖畔的蒲公英,你可曾见过多少人在“古神”病毒的威力下崩溃,在床上望着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面前诉说着自己不想离开的意愿?他们终身带着呼吸器,口罩和隔离仪,这辈子都不能碰到自己的亲人;他们吞下食物,用烤焦一般的嗓子喝下一口又一口的水,只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多活几天能够多对自己的亲人们微笑,他们每天至少要支付一百二十美元才能保证今天这一天能够在床上苟延残喘,多少人因此而倾家荡产,有多少人因此而负债累累?他们痛恨“古神”的压迫,痛恨麻木了思想后仅仅为着活着而活着,可您却选择将这些重病的患者抛弃在时间里。你愿意抽出大量的资金去给大街上的流浪孩子添置衣服和食物,却不肯把那些在床榻之间用流浪猫一般的眼神看着你的病人送进医院里,长官,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民众,您只把他们当成一个数据,您懂得吗?您只想到的是您得到了中央区之后会得到多少的利益。您选择成为英雄,是真的想要带着人民脱离苦海,还是只想跟霍布肯那位抛弃过你的同伴较量呢?我亲爱的长官,荒野上划过的小星星,你从我这里得到“旧日”的研究结果后的第一个反应不会是直接把它运用治愈“古神”,而是把它作为一个标志告诉中央区的人民们,只有投靠了你,他们才能活下去——那在此之后呢?出于利益经济以及各种各样的预算来考虑,您们绝对不可能大力推广费用高昂的“旧日”,而是利用他们对生的希望让他们成为你安静的、不会捣乱的洋娃娃。而这批药最后会变成什么呢?会变成资本驱动的利益,会变成昂贵的、又有可能触及的希望,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在明明能够活下去的困局里不甘心又绝望的死去,这何等的残忍?Skipper?

……

我亲爱的长官仿佛呆滞一般盯着我看,而我以平静的视线看着他,随后,他心虚的低下头,紧紧的抓紧了盖在我腿上的毯子。

K,战争没有勇于奉献那一说,它讲究利益。他低低地对我说。

讲究利益并不是你们利用人民的理由。我摇摇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他很诧异,但是也没拒绝,一方面是他认为这是对弱者的忍让,另一方面我大了他足足八岁,所以对于长者的触碰,并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Skipper,记住,我们要想前进,就得知道你迈出的脚,伸出的腿都是由人类的器官组成的,被皮肤包裹着的细胞分裂又重生,每一个细胞核里都存在着你独一无二的DNA。这些东西都在告诉你,你只是人。你可以用凡人的身体比肩神明,但你不可能成为神明,古世纪对人们才需要神明,因为他们没有信仰,没有可寄托的思想,只能对着虚幻出来的形象卑躬屈膝。但你不一样,你无论干什么,都是以现实、以人类的方式出现在大众眼里,人会应该被攻击,应该被杀死,应该被淘汰……而你将永远不朽。

他一时语塞,抬头看了我一会,最后才说:K,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了,我给你梳梳头发吧。

他站了起来,回到了我的背后,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梳子,慢慢的在我那有些过长的凌乱头发上梳了下去,我诧异他突然的转变,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我想起很久以前,Skipper作为实验品的时候,朵瑞斯跟我说他们实验室那个新来的实验品有多么的奇怪,他会笑,会温柔,也很能够凶猛地扭断人的脖子,他把所有的凶残都隐藏的很深,但曾经他也为了救一个会给他擦去生理眼泪的姑娘拼尽全力从牢笼里冲出来,忍着电击的疼痛杀了那个试图撕烂她裙子的研究员。他仅仅对于一个给他施以那么微弱善意的人都如此,那么对于我这种给他提出很大想法的人,他只会更在意我。

他骨子里的正义太浓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我的长官突然对我说了这一句话,把我从沉思的脑海中拉了回来,我回过头来,不小心头发扯了一下,他连忙又收回梳子防止扯到我,这个动作让我感到好笑,不免语气也更加温柔。

因为比起霍布肯,我更加信任你们。你们的所作为虽然有缺陷,但正如你说的,已经非常用心了。而对方——他们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不是吗?

Skipper看起来更加受用了,他脸上闪过一丝骄傲与自豪,可紧接着他就看这我的双腿而失去了笑容,年轻人捏紧了手掌,长长叹了一口气。

谢谢,并且,我很抱歉。他结结巴巴的说,我会让医生尽量让你的腿快点恢复的,我确信我没有打到骨头,你不会有后遗症的。

没关系,我由衷地说,没关系。

没关系,Skipper,这种行为就当是我为自己的计划所付出的代价,是我应该承受的。我的长官啊,我欺骗了你,我没有那么无私,也没有那么勇敢,我所看中你的队伍除了我言辞义正的那一部分因素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那个在贝加尔湖底沉沉睡去的女性,我第一次心动的初恋,我蓝眼睛小酒窝的好姑娘,曾经在校园里揪着我的白大褂微笑的安娜·卡捷琳娜❹。她和我思想分歧,分道扬镳之后,她走进了她心心念念的霍布肯的研究院。几年后,她意外地研究出“古神”的治疗头绪,结果不知道是谁抢走了他的研究成果去救人,治疗失败后,追责纷至沓来,她便被上层当了替罪羊,顶着一身不属于她的责任扔到了监狱里。几年后的春天,她被遣送回俄罗斯,带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于一个晴朗的日子里走上贝加尔湖薄薄的冰面,满脸的麻木与绝望。一声微弱的呼喊后,奥菲利亚❺坠落冰凉刺骨的水里,呜咽着,哭泣着,却唯独没有挣扎地沉到了湖底。

我厌恶霍布肯,厌恶杀死她的不公,所以Skipper即使没有闯入我的实验室,没有用武力去逼迫,我将来在选择阵营的时候也会选择他的。即使他们两个从某方面来说都像土匪一样烂透了,可我知道,Skipper至少是一个会拯救那个给他擦眼泪的姑娘的英雄。

如此这般,他便是特殊的。











❶:致敬俄罗斯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季米特里耶夫娜全称是玛利亚·季米特里耶芙娜·伊萨耶娃,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第一任妻子。

❷:McGrath,是Skipper的配音Tom McGrath的姓,也算是个小小的致敬。

❸:九色鹿,小学教材上的一个故事:九色鹿经常帮助遇到困难的人,在帮助过弄蛇人后,反被弄蛇人告密出卖。

❹:安娜·卡捷琳娜,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作品《安娜·卡捷琳娜》的女主,非常漂亮,优雅高贵,但是也很悲剧。

❺:奥菲利亚,莎士比亚作品《哈姆雷特》的女主,是溺水去世的,原文:在小溪之旁,斜生着一株杨柳,它的毵毵的枝叶倒映在明镜一样的水流之中;她编了几个奇异的花环来到那里,用的是毛茛、荨麻、雏菊和长颈兰——正派的姑娘管,这种花叫死人指头,说粗话的牧人却给它起了另一个不雅的名字。——她爬上一根横垂的树枝,想要把她的花冠挂在上面;就在这时候,一根心怀恶意的树枝折断了,她就连人带花一起落下呜咽的溪水里。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水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谣曲,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她处境的险恶,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可是不多一会儿,她的衣服给水浸得重起来了,这可怜的人歌儿还没有唱完,就已经沉到泥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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