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五月天

混圈杂,产粮随缘,雷文专业户,雷区常住人员,谨慎关注,上头一对写一对。(爬墙了)

【kt除夕夜12h|16:00】哥谭湾

*“如果他再回到哥谭,那么他一定不会忘了提摩西·德雷克。那群星里最耀眼的那颗星,那广阔无垠的哥谭湾。”

*领主kontim,但是康康没有白衣服穿,因为这又是一个诡异的领主世界观(我对领主爱得深沉),红这个代号来源于杰森和提姆互喊“red”,中文翻译叫“小红”,就好可爱。

*俗套身份梗:红罗宾死后,康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年轻人“红”。

*避雷:年纪小的小红,看任务还不是那么全面,甚至有些故步自封。有些不那么阳光的黑T康纳,甚至有些偏执。还有不那么矛盾的父辈恩怨。

上一棒: @红鸟咖啡杯 

下一棒: @北极圈养老人 










1.


汹涌,嘶吼,夜晚的海浪旁翻滚着,一波一波地向上冲击,又绞杀着沙子褪去光辉。在白天,哥谭湾是冷冽的智慧女神,而在夜晚,她是温暖又残暴的母亲,尽心尽力地献上比冷空气温暖无数倍的海洋血液,直至海边的人群湿透了衣衫。


来自中心城的年轻人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一头金色的头发,圆脸,瘦削,破旧的衣服被风吹得烈烈地响。他搓着手指哈气,在队友投来的担忧目光里嘿嘿笑了笑,随后他打开裤子上的口袋,露出了揣着的两根手工烟——这现在可是稀罕玩意儿,眼尖的队友看见了,顿时精神起来,纷纷凑过来要求轮流抽一口,中心城的年轻人嘿嘿笑着,从手套里掏出最后一根火柴,恋恋不舍地摩挲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狠狠地蹭在石头上点燃了它。微弱的火光在哥谭湾里亮起,如天上坠下来一颗明亮的星,海浪卷着风波一阵阵地涌来,寒风凛冽里,一群年轻人轮流吸着那根手工烟,包围着那最后的光。


红是唯一一个没有去吸那根手工烟的人,人群从他的旁边离去,他也只是因为被冷风吹醒咳嗽了一两声而已。队友们离他的距离稍微远了点儿,尽量不让烟的味道侵扰对方。可红不介意,他拽着自己的旧衣服把自己裹得更紧一点,歪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已经冰得如铁一般的面包咬了一口。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面包渣从他的嘴角掉落,队友们调侃他好似在嚼沙子,红朝他们笑了笑,嘴巴张得太大,又开始咳嗽起来,海浪起潮,哥谭湾吹着冷风,毫无余力地冲击着他。


红吸着鼻涕,伸手拍着胸膛安抚胸口下那个糟糕的肺。


红是一个小个子,驼背,手指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干了很久的手工活。他来自哥谭,是此行自由军里年龄最小的那一个,也是最被坚韧的一个。他的身体总是很差,长年不断的肺炎让他的咳嗽比他的话都多,他的声带早年受过损毁,说话来也总是结结巴巴,像街头不肯好好说话的冒着鼻涕泡的顽童。他头上有一块大大的胎记,大得让人心惊胆战,红说是小时候从小带大的,别人都不信,因为红的胎记大得吓人,如果到小时候就这么大的话,他的母亲一定会认为自己的行为惹怒了上帝了吧!红慌了,赶紧去解释,却又因为太过激动咳嗽了起来,众人连忙去拍他的后背,就怎么也止不住他的咳嗽……哎,红总是在咳嗽,跟他组队友的每一个人都说红的身体差得如同一个姑娘,然而他自己却不那么认为,可惜要他解释,他也说不上来,最后也总是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以前身体好到曾经在楼上和蝙蝠侠一起奔跑呢。众人大笑,有人开玩笑说,那你是不是还见过红头罩?红骄傲地挺起胸膛,说,不仅仅是红头罩,夜翼他也见过呢。


众人笑的更大声了。


虽然红的身体很差,但为了进度,他们还是在不久以后从中心城出发前往哥谭湾。他们踏上了码头,在雨季里的风暴里被时刻不断的寒风侵袭得头昏脑涨,不断地咳嗽。船启航后,红便大病一场,大病初愈后又剧烈地呼吸了好几天海上的冷风才来到了哥谭,又在那所堕落的城市的袭击下彻底地举手投降。十三天,他跟随着队伍坚强地从中心城码头转移到哥谭湾,在寒风和雨季的双重摧残下患了哮喘。为了照顾他,队伍特意在哥谭多待了几天,参加了红罗宾迟来的追悼会后才顺着哥谭规划好的路线前往哥谭湾,并由那起航前往大都会。


哥谭湾是哥谭的血液,她美丽,肮脏,带着浓重的恶意,她身上积攒着常年不散的化工的腐烂气息,当它卷带着青苔和淤泥的味道吹拂而来时红便咳嗽,船来之前他在咳,船走之后他还是在咳,冷风一直浸染着他的肺腔,誓要让他尝到苦头。


“喂,红!”有人擦亮了一根火柴,在那跳跃的火苗里看向红,“你还好吗?小伙子。”


红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他咬着那硬如铁的面包嘎吱嘎吱,如同偷油的老鼠,风从他脸庞吹过,吹散他一两缕头发,眼尖的人看见他脖子里有一条红项链,那应该是从哥谭买来的红罗宾纪念品。哎,可怜的红罗宾哦,挺过了那么多次大都会和哥谭是冲突,却没躲过从身边人下手放的一场大火。


众人感慨着,而红暗淡无光彩的眼珠盯着起起伏伏的河流,时不时地咳嗽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里还在沉浸于夜晚的辉光,浮光跃金的海面上抖落着黎明死亡的尸体,有人说看见船来啦,人群便呼啦一声散开,纷纷踩着那冰冷的石头带着满身烟气朝远方望去,红剧烈地咳嗽着,快速地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包,腮帮子一动一动地裹着衣服站起来,眯着眼睛望远看,只见大桥底下斜斜地划过来一条小舟,老船长划着桨,慢慢地将他那破旧的船送到孩子们面前。


“这真的太好了!”


有人欢呼了一声,是来自海滨城的那个小伙子,他更加瘦弱,脸颊凹陷,皮肤皲裂,简直跟红有得一拼,但是他的眼底却泛着红从来没有的精神光彩,“船来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收拾上了船,那根手工烟被中心城的年轻人洗干净了唾液扔到了船底,老船长横着一首带有特色方言的古老歌曲划着桨强劲有力地前进,船边荡开两条波纹。周围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吱吱的笑,直面着冷风,让那些风儿带走他们身上的烟味儿,省地缩在角落里的红又难受,他们欢笑打闹,又互相分享着自己的趣事,有人脱了一件衣服给红盖上,红打了个哆嗦,抬起头看去。


灯火阑珊的哥谭正在远离他们,大都会的光迎面劈来。







2.


河流拍打上了岸,码头的工人逐渐清晰,人群不停地窃窃私语着,酒肉的饭香从远处飞奔而来,老船长用带有浓重方言的声音呼喊了一下岸边,顿时引来所有人的欢呼与雀跃,他们让开一条道,让老船长可以顺利地上岸。


同伴陆陆续续上去了,红裹着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厚衣服被人拉上了码头,又被一位戴着头巾的妇人热情地用热毛巾擦了擦冻得僵硬的手指,年轻人吸了吸鼻子道了声谢,在对方的嘱托里不停地点着头,散乱的头发从耳边垂落,挡住了他脸上那道巨大的胎记。


路边的人依然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想要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庇佑,而伙伴们喊了他一声,希望他快点跟随上来。红点点头,低头红项链取了下来,藏在街角的土地里,转而追上伙伴,前往附近早就安排好的酒馆。领主在上,他跑起来太难了,上帝都在取笑他,所以在他拐过两个街角以后直接掀起了一阵要把他刮回去的风。这风可真他让他不得不暂停下奔跑的步伐,低下头捂住口鼻,尽量清理肺部里面充满的冷空气——那些东西刺激得他几近昏迷,眼泪鼻涕并出的咳嗽。


“你没事吧?”旁边一位收拾纸箱的年轻人赶紧扶住了他,省得这个可怜的孩子把自己往地上撞。红一边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一边扶住他一边保持平衡,下一秒又被透过来的温暖吓得几乎跳出去。他退后两步,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这才发现对方居然在这寒风凛冽的天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胸口隐隐约约印着领主超人的标志,明显是一个超人的信徒。


对方挠了挠脑袋,又上前两步,红不得不又后退两步,一脚踩到湿滑的冰块,整个人差点摔到地上,幸亏年轻人眼疾手快地拉着他,这才避免他的后脑遭遇重击。


这下年轻人不敢轻举妄动了,大概是想着对方对自己胸口的标志吓到了,所以他主动配合地后退几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抱歉。”年轻人说,他举起双手,尽量不让对方觉得自己会伤害他,“我吓到你了吗?我保证我不是领主超人党派的,我穿这身衣服只是为了迷惑巡逻。”


是康纳。


这下红知道那些熟悉感从哪里来了。他非常艰难而又卑微地看了他一眼,假装放下警惕的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强撑,体力不支地往他那一倒,果然被年轻人一把扶住,半边身子都挂在他身上。


“喂,你还好吗?”康纳地呼喊他的声音里几乎带了一丝惊恐,他非常笨拙又精细地把年轻人抱起,红熟练地蜷缩在他温暖的身躯吸取体温,同时还在内心有闲心情地评判他可真够僵硬的,“你还可以……蝙蝠标志?你来自哪里?!”


对方略带了一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胸口散落的韦恩标志处的小蝙蝠,几近咆哮地喊出了声,红勉强在温暖中睁开眼睛,迎着冷风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沉沉地闭上,疲惫地吐出一个词:“哥谭。”


“哥谭?”年轻人惊愕了一下,随后便用那透露着哀伤和怀念的眼神看着他,直到红微眯的眼睛里看见他崩溃又难过的模样,“哦,哥谭。”


“他的故乡。”


对,我的故乡。红默默地说,随机感觉对方伸手,轻轻把手指插入他的发丝里,最后又将他整个脑袋都摁在胸口上,让他再也看不见任何天空。在这之后,他弯下了腰,整个人如同一个飞燕一样跳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一扇无人的窗户上,紧接着又转而跳到了另一条街道上,不需几秒钟,他们就出现在了这次招待的酒馆附近,而不远处同伴正迈着步伐刚刚抵达。


红敢肯定要不是他太熟悉康纳地拥抱了,对方的生物立场带来的错觉只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在奔跑。在以前他被康纳抱着跳跃的时候他就感慨这种行为,并且他询问过无数回原理,而对方挠了挠脑袋也无法解释清楚,想来想去,大概就只能归结于超人的基因了。


“小红!(Little Red)”


他被放了下来,来自中心城的年轻人眼尖第一个看到了他,瞬间惊呼一声。


他们连忙跑到他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红微笑着表示自己没事儿,康纳退后两步,怀念地看着他们一群人团聚的模样,随后他叹了口气,转而进入酒馆。


红被拥抱的人群缓慢的放开,他弯下腰,咳嗽着回头看着离去的人的背影,那个年轻人像是一个找不到归宿的流浪汉,迷茫又孤独。他走进了酒馆,身后遥远处是一大片哥谭湾的水流带来的月光。


3.


康纳在看星星。


红在柔软的针织床垫上直起身子,悄悄地掀开帘子抬头看着外面的倒映在泛着青苔色的墙壁上的影子。那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外面捡纸箱的年轻人正坐在寒冷又狭隘的院子里抱着膝盖和月光作伴,不远处大海的涛声还能听见一清二楚,屋里偷跑出来灯光若隐若现,没擦干净的玻璃上面还能反照出红自己的脸。


红放下了帘子,又纠结着翻了个身。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干脆站起身来,静静地推开门,推开了那扇走了出去。


外面依旧很冷,风一吹,红就止不住地咳嗽,他不得不去拽了一件队友的大衣,感觉好一点之后他才蹑手蹑脚地从酒馆里出来,慢慢走到聚精会神发呆的康纳旁边。


“喂,你不去休息吗?”他压了压嗓子,尽量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结果一开口就被一大阵凉风呛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康纳下意识地回过头,脸上还带着诧异——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这么晚还没睡的人,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被陌生人靠近的时候没有警觉起来。


“哦,是你啊。”他说,决定把自己的反常归功于今天刚刚抱过他,有些熟悉对方的气息才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么想倒也合理,所以他又把他转了过去,叹息道,“你不去休息休息吗?你的肺很糟糕。”


你透视我?红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几秒钟后他就调整好了心态,转而又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没关系,我在哥谭那糟糕的天气里都能活下去,这里还能夺走我的命吗?”


“对啊,哥谭。”似乎是触及了以前的记忆,年轻人小声地说着,语气轻到唯恐吵醒楼上睡觉的人。他搓了搓手,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裤子,好半天才抬头看着红,问,“如果你来自哥谭的话,你知道红罗宾吗?”


红吸吸鼻子,又点点头;“知道,我们前往这里的时候还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康纳长长地嗯了一声,最后自嘲地笑了笑:“是的,哥谭一定没有不知道红罗宾的人,他是那么的勇敢——那么地让人敬佩,还那么年轻。”


评价很高呢。红想,他看着年轻人,饶有兴趣地开口:“你跟红罗宾很熟吗?”


“不熟。”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如哥谭传来的回响,“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康纳长长地叹了口气,贪婪的眼神望着海面上的翻滚的黑影,还有码头正在卸货工人。天空上倾洒下来一条月光长河,连接的大都会和哥谭那座桥流动着水晶光辉,放眼望去,隐隐约约可见桥的另一边着了火般明亮的哥谭,距离这又遥远,又陌生。


“……不熟啊。”


但我爱他。


红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看样子是想安慰他。年轻人看了出来,他扯开一个惨淡的笑,摇了摇脑袋拒绝了他的好意,“对不起,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我叫康纳,你叫什么呀?”


“红。”


“只有一个‘红’字吗?”


“嗯。”红踢了踢脚边的石头,不耐烦地嘟囔着,“流浪汉才不会有一个合格的名字,而我不可能要我那个酒鬼父亲的姓氏,那是对我母亲的一种侮辱。”


“哦。”康纳挠了挠头,有些无措,“其实以前我也没有名字,我这个名字是被一个恩人取的,他把我从实验……一个人贩子的手里救出来,并且赠予我这个名字,冠以他旧友的姓氏。”


“旧友?”红提起脑袋说,“所以你姓什么呀?”


“肯特,我全名叫康纳·肯特。”年轻人带着怀念和难过开口,“我以前被关在一个黑暗的房子里,没有意识,没有行动能力,每一天都在昏迷中度过,直到红罗密和他把我救出来……你知道吗?我一睁眼就看见了红罗宾,领主在上,他可真漂亮。柔软的头发,干净的脸庞,有力的身躯。他像一只尖尾雨燕一样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拉了出来,我只看他一眼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


“可是……”康纳得眼神黯淡了下来,“我是我蝙蝠侠仇人的孩子,所以红罗宾根本不信任我,我从未得知过他的真名、他含铅的多米诺面具下的脸、甚至是他的心跳和声音——他总用电子设备跟我说话,大概讨厌我吧。我想跟他做朋友,却不敢问他的名字,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的,我的血脉不允许他告诉我……”


“红·德雷克。”


“什么?”抒情被打断,康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全名,红·T·德雷克。”红说,他的语气是那么充满了愧疚与怜惜,康纳发现他甚至可以透过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见红罗宾那坚强的表情,对方会抓着他的手臂,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会告诉你我的全名,我在意你。


康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把目光转了回去。


“你不用告诉我的。”他带着自暴自弃的口吻说,“反正你只在这里待上十几天或者是一个多月,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蝙蝠侠派来的接头人。”


“哦,你就仅凭我是哥谭人就这么断定了?”红皱起眉头,表情不愉快。


“不仅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哥谭人。”康纳说,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红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凹凸不平的脸上那块硕大的胎记,有点紧张,“你看上去像个候补罗宾,因为你的伤疤绝对会引起蝙蝠侠的怜悯和在意。”


红皱起眉头:“这只是个胎记。”


康纳得意地哼了一声,红敢打赌,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份不能拆穿对方会透视人的真相,他肯定会让康纳知道什么叫尴尬。


“你把它擦红又处理过了,但是它还是一个可怕的烧伤……让我猜猜,那场几乎焚尽了东犯罪巷的大火给你的礼物?因为它看上去不是很久。”


红几乎大脑要爆炸了:领主在上,他就知道康纳绝对不会相信这只是个胎记的说辞。在来大都会的这一路上,昏暗的灯光以及队友的信任让他们相信这个不幸的小家伙只是因为胎记而得到了父亲的遗弃,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往深处想这块伤疤为何看上去那么像在大火里的烧伤,更不会把这一块烧伤去联系到杀死红罗宾的那场大火——只有康纳会,这个超人的克隆体是那么的敏锐,多年以来在大都会参与各种计划的进行,他不得不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的超能力在几秒钟之内给自己获得大量有用信息——这也正是红不敢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诉他的原因。


他竖起来眉毛,语气里满满的愤怒:“停止用你的能力去看我的秘密,外星人,蝙蝠侠可没告诉我你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咳咳咳。”


脆弱的肺又灌进冷风起来了,红咳得昏天黑地,而旁边的康纳似乎是吓坏了,连忙过来抓住了他,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这无济于事,红被这阵冷风打击得鼻涕眼泪流了一地,哮喘还差点夺走他呼吸的能力,康纳下意识想给他披一件衣服,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连一件避寒的衣服都没有,心急之下,他直接张开了手臂,把红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哦。


红猝不及防被对方搂进怀里,张嘴一吸就都是被对方体温浸染的空气,这得让他感到有些尴尬,也有点难堪。按理说要放到以前,他绝对熟悉这种体温并且适应良好,可惜现在这种身份还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再往深说一点,他们还在生气,下一秒就这样如此亲密,人都会尴尬的吧?还是说氪星人是这对谁都这样吗?


“你好点儿了吗?”年轻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尴尬局面,在他头顶低低地说。他大概率把红的僵硬当成了寒冷的侵蚀,于是仍然紧紧地搂着他,发达的肱二头肌箍在他腰上,如同恋人般亲密。红慢慢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抬腿,一膝盖顶在他小腹以下大腿中间部位。


“放、开、我。”







4.


第二天他没有看见康纳,和队友一起嚼着荞麦面包充饥的时候他走到了擦着地板的老板娘身边,询问了这位一直在屋子里面忙碌的人有没有见过昨天那个穿着短袖在风里捡纸箱的年轻人。


店长笨拙的身躯好像干什么都不方便,听到这话,却是有些诧异地把手在满是手痕的围裙上擦了擦,直起了腰。


“你问这个干吗呀。”她好像不太想回答,但红可不想半途而废。


“我只是很好奇。”红咬完了荞麦饼,又喝了一口热汤,那些热气他脸上的胎记更加明显了,“他是个傻小孩,我看得出来,这么冷的天还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袖,他是没有衣服了吗?”


“他昨天下午才脱掉。”店主不情不愿地说着,“晚上码头的工人会卸掉货物,这些货物第二天在运往市中心的同时会拆掉所有多余包装的纸箱子。那些东西被他们随手遗弃的小巷里,康纳会和一些孩子一起收集这些纸箱子,第二天再到佩迪里斯家的商店卖掉。他每天都有一个固定的数量,收集到最后,他会热到脱掉衣服。”


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店长看向他的目光更警惕:“哦,年轻人,我看你看起来也跟他差不多大,应该不是检察人。但首先我要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流浪儿,也不需要被你们送到市中心的收容馆所里,他有自己的房子,不信,你还可以去问周边的人类。”


红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他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又把碗放到桌子上,朝这位淳朴的妇女摊开手:“我才不是检察人,我是自由军,我昨天晚上来这儿的时候在那该死的黑天里摔了一跤,幸亏被他及时扶住,这才避免了我鼻子被摔掉的后果,我很想感谢他。”


“外地人?我猜你是来哥谭来的吧,只有哥谭的人会来到这里的混乱黑角区,这里的工业老建筑多,领主超人听不清……”老板娘浅浅哼了一声,大概是真的不再怀疑眼前这个小个子是人高马大的检察人,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扫地,“不怕死的招惹不知道是不是偷渡的外地人,那孩子总是这样。”


“哦,别紧张,我并不是来大都会居住的。而且他穿的衣服也是在应付晚上的巡逻人,没有人会怀疑他。”红慢慢地说着,又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咳嗽着,店主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汤,对方感谢着拿过笑了一声,却没把这东西往嘴里放,“我想知道他住在哪儿。您知道的,过不了多久,我要就要启程往大都会赶啦,我想在走之前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他,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次分别之后我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再次看见他啦。”


店主迟疑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那个拿着热汤的年轻人,还是有些不太敢交付信任。


“哦,先生,如果你想要给他一点东西,你可以放在这儿,我会通知他晚上过来取。”


“不能让我亲自交付给他吗?哦,女士,拜托了,太多人被我这张脸吓走了,他是唯一一个不怕我的这张脸的人,我想和他交个朋友。”


“你是自由军,我理应不能怀疑你,但你也是等到晚上和他见面啦。白天谁也找不到他,他不仅仅收集纸箱,白天他还会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去干一些苦工挣钱,因为他还有一个捡来的孩子要养。领主超人严禁这些黑角区有流浪的儿童和刚出生的孩子,哦,星期四,他会在每周这个晚上等巡逻军过去之后到偷偷去黑市找格尔森先生,他会提供奶粉给他,你今晚应该能看见他。”


“一个孩子?这个就大大超乎我的意料了,即使是黑角区,我也认为没有任何一个儿童的哭泣能够不在超人领主听力的范围里。”红有些震惊。


“是的,我们都这么认为,但既然是混乱区,那总要有些东西和外面那个该死的乌托邦不一样,是吧?我见过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捡的,不哭也不闹,很安静,蓝色的眼睛,漂亮得很。”她喋喋不休着,“就是好像身体有病,眼睛呀,鼻子啊,甚至是喉咙都得用药,那孩子每天忙得不得了。”


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午阳光依旧很好,很多人忙忙碌碌着,红向队伍说清楚了情况,随后一个人去往的北街得更加偏僻的街巷,在一路上陌生人的打量里推断出了康纳的住所,解释完自己的身份后,他终于在人群的目光里确定了对方到底居住在哪里。


康纳的房子非常简陋,像是一个老建筑的掏空了杂物的仓库,又小又冷,可被他收拾得非常整洁。门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纸板和一箱又一箱的瘪瓶子,看起来是他今天忙活了一天的产物;小道旁边塞放着一个简单的水龙头,也不知道干点什么。但除此之外,从小路到房子的大门的石子路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被收拾。


红拖着那残疾的肺晃晃悠悠地到了大门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简单的屋子,又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之后他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铁丝开始对着门上那看起来很牢固的锁开战,没几下这把锁就败给了经验丰富的红。


他推开门进去,吱呀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怀疑这扇门的质量的同时也在可怜这坚持到现在的小屋子:这里面基本上什么也没有,价值的东西倒是跟郊区那些五美元一晚上的劣质房间有得一拼,红吸了吸鼻子,感觉里面的一些味道快把他肺都给呛出来了。


年轻人缓了一会,随后才慢慢地靠近最重要的婴儿床:那里有一双小脚在不停地瞪着,一双稚嫩的手抓着头顶的星空吊坠,咿咿呀呀地说着他不能理解的话语。红站在的婴儿床旁边,忍不住弯腰去看着小婴儿,伸手在他柔软的脸上轻轻弹了弹。


婴儿的脸颊柔软的不像样子,小孩子也不怕生人,一双天蓝色的大海转动了两圈,直直地看向红,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稚嫩的,还完全伸不直的小手颤了颤,抓着对方的手指摇晃,天真的简直让人心都化了。


“乖、乖。”


红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忍不住揉了揉他的手指,那触感柔软到不可思议。这个孩子最多也就五个月大,不哭不闹地让人省心。红暗自骂着康纳那粗神经得居然敢把五个月的婴儿独自放在房间里,最后伸手把他抱了起来搂在怀里,随后看向四周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冲泡一点。


他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罐还剩下下不多的奶粉。便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全部给挖了出来,找到了奶瓶冲泡了起来,小孩子抱着他的脖子直直地盯着食物,红露出一个笑容,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手。


“真可爱,小家伙。”


他念叨着,忽然大门被粗暴地踹开了,红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一个天旋地转后他就粗暴地砸在了地上,身上几个月前才死里逃生的肌肉和骨骼发疯了一样的剧痛着,怀里护着的小孩子也被抢走,肺部又开始尖叫。红闷哼一声,艰难地抬起头,在压着他的人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惊愕。


“红?”康纳有些不可置信地道。


“是我,但是你能不能起来?”红努力呼吸着,咬牙切齿地说到一半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康纳如梦初醒,连忙从在身上爬起来,带着歉意地拉着他站起。


“我很抱歉,门锁被打开了,我以为有人……”他不断地说,红被他摁在床上,头晕眼花了好一会儿才把理智从九霄云外拉回来,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没事,你关心孩子是好的。”他十分自来熟地往床上一躺,就像是以前躺在康纳身上那样装颓废,“但你一直把他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一般情况下我会送往城镇上让人帮我照顾乔,但是这几天查得很厉害,我不敢把他放出去。”康纳挠了挠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婴儿不满地拼命地咬他脖子,对方嘶了一声,才想起红刚刚的动作是在冲奶粉,于是他迅速地转过身,对着那没完成的奶粉大业继续下功夫。


红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使劲地吸了一口,得到的是属于康纳的身上淡淡的雏菊味道:“你从哪儿捡的这孩子啊。”


“一个女性托付给我的。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红。”康纳回答着,他摇匀了奶瓶,给怀里的孩子喂着奶,红躺在他的床上,头顶是用来数羊不错的天花板。


“我这次要了一点治疗肺部的药物回来,你需要吃一点,红。”


红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内心打着小算盘的同时也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可达目光触及对方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放回婴儿床的样子时,他不知怎么了又把准备好的试探的话咽了下去,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5.


红在第三次试图联系布鲁斯并且寄出那写着长达三页文字的纸张后的第十二天,信件终于被回复了。刨除掉蝙蝠侠忙于和超人日渐尖锐的矛盾之外,就只有布鲁斯刻意不搭理他来达到控制自己直接生气到派出大红或者是迪克·格雷森把他拉回来地解释了。红对此表示歉意,但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实际上,他通过巴顿收到这封信时就已经和队伍告别了一百二十个小时了,队伍沿着既定的方向前进至大都会中央,他则是抱着康纳收养的小婴儿把黑角区搜查了个遍。


送信这种原始的方式是老祖宗的智慧,同时也是这个网络都在领主超人眼皮子底下的世界里最能直观地表达自己的努力和比较简单传递出去的物品之一。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收来的回信会带来布鲁斯最明显的情绪表达,无论是那有些凌乱的字体还是性质角落里的缺角,都向他表现出了布鲁斯对这个计划完美的抗拒。不过红可以选择忽略掉这些,他选择轻松地打开信件,认认真真地看着那些言简意赅字体里传达出来的讯息和任务。


然而看完之后轻松便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小孩子不明所以地敲着他的脑袋,红抓住他的小手,转而去了酒馆。


“抱歉,乔,我可能暂时不能带你去晒太阳了,你需要等我一会。”他给怀里的孩子道着歉,熟练地奔跑着踏进了酒馆里。老板娘已经很熟悉他了,在他把钱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便把钥匙递给了他。红道了谢,拿过钥匙后不像以前一样打个招呼,而是急匆匆地就直接上了三楼,用钥匙打开了房间,关上了门,又迅速拉上了窗帘。


乔纳森看起来完全不满对方把窗帘拉上堵住所有阳光的行为,用小拳头不断的抗议着,红吻了吻他的额头,把他放在床上,整个人迅速扑向了中央,打开了微型设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看着上面出现的投屏。


这种东西是他临走前在哥谭拿着,连接的是布鲁斯的电脑,可以轻松借用韦恩装置上的屏蔽信号仪而不被领主超人发现,而另一方连接的是微型摄像头,上面有一层特殊的铅层,虽然这样会让传过来的信号有些模糊,但是足够能待在康纳的身上而不被发现了。


乔纳森还在身后倔强地爬着试图拉开窗帘,而红已经带上了耳机,全心全意地投入康纳的所有行动里。


这简直太糟糕了。他想,假设布鲁斯的信息没错的话,露易丝的那封信在几个月后才到他的手里,早就已经迟到了,上面的信息有没有泄露不是一个定数,那么康纳这几个月的躲藏不肯接收信息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可这怎么去解释明明红这个哥谭派来的使者都已经来到康纳身边将近一个多月,对方却还是没把露易丝留下来的最后一件秘密武器给他呢?是不够信任吗,还是说他独吞了那把秘密武器?该死的,他甚至连露易丝的下落都没给红透露过,好似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前几次观察他,他都是在正常地进行一些交易,正常的连红在几个月后都有一些对他松懈,认为他出门儿只不过是一件在习俗平常的事情了。不过今天匆促地出门


身后传来窗帘被扯动的声音,红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时才发现乔纳森已经调皮地把窗帘拽开了一个小缝。不过后来碍于力量或者是角度的问题,他没办法再把窗户帘继续拉开,所以正在憋着一口气而持续不断地尝试。红叹了口气,小跑过去抓着他的手臂,像一个恶毒的继母般把对方和窗帘难舍难分的手指分开。


“乖孩子乔,不要动窗帘好不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他念叨着,“你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然你就会被抓走。”


耳机里带来一声响亮的呼喊,属于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红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了,他直接把乔纳森抱在怀里,直直地冲回了原座位,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小小的投影屏上投影的捎带延迟的影像。


是码头,康纳正在站在码头眺望哥谭湾的方向,连接大都会和哥谭的桥梁尚未接通,萧瑟的景观犹如海水一样扑涌而来,又跌落成泡沫碎在脚边。生了锈的铁链吱呀吱呀地惨叫,年轻人无惧海风的力量,直直地站着。


“你已经拒绝我两回了,超级小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红都要无聊收回摄像头的时候,有一个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带着蛊惑和贴心地对康纳开口,“如果你再次拒绝我,我会把这件事情汇报给领主超人,他应该会很惊讶自己有了一个儿子。”


“你也知道我有能力在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把你的脖子扭断,是吧?”这是康纳的声音,只是比起平时的阳光与干脆来说,他这句话明显包含了很多威胁,简直跟红记忆里的形状背道而驰。


“如果你能这么做的话,你早这么做了。”身后的人愉悦而又轻松地说道,像操控一盘棋的棋手一样运筹帷幄,“我猜?蝙蝠侠不允许你杀人,作为你来这里卧底的契约之一。”


镜头在下一秒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红呼吸一窒,镜头再次清楚时他便直直地闯进了雨果·斯特兰奇癫狂的半张脸那带着深入人心的恐惧的眼睛,那简直让他的大脑在下一秒就停转。


“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别紧张,年轻人。”雨果·斯特兰奇整了整掉落的帽子,整个动作依旧是那么的优雅又从容不迫,“大都会的消息不闭塞,一个半月前我就听说了哥谭杀死红罗宾的那一场大火,作为顶下了所有的压力向蝙蝠侠担保你能完成任务的中间人,他的死亡会给你带来什么?信任危机吧,尤其在你向他们隐瞒了领主超人的爱人露易丝的死讯时。”


他挑了挑眉,尾音的上翘为他那不清楚的像素平添了一丝优雅。红停止住了呼吸,像吓傻了一样呆坐在原地。胸口的海洋掀起惊涛骇浪,一时间把他冲得完全无法再做出任何回答。他不敢相信这个曾经笑着给他擦去汗珠的年轻人真的如他所想得最坏结果,而背叛这个结论还没完全下达,但一看情况已经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露易丝留下的那个秘密武器现在在不在康纳那里。


他低下头深深地想着,视线瞥到怀里不知道何时安静的乔纳森,他正看向画面,在雨果·斯特兰奇那张狰狞的脸中呆愣着,忽然毫无征兆地哭出了声。


6.


画面传输因为过大的压强而破碎,耳机里也没有了声音。红抱着乔紧紧地蜷缩在柜子里,疼痛的肺部因为剧烈的呼吸已经有些撑不住的迹象。红胸膛起伏着,满头大汗地对着那满脸泪痕的蓝眼睛孩子有气无力地开口:“乖,乔,千万不要哭,好吗?”


不要被领主超人发现,如果被他发现,他很有可能不会再留下黑角这个地区了,到时候以后的自由军再来可就难了,再严重点直接涉及他和蝙蝠侠的矛盾,悄悄调查大都会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他抱着乔纳森躲藏在一堆衣物里面,用力地掰着暗道的门,希望能迅速地打开那条含铅通道离开。可大概是因为他身体还没恢复的原因,这条以前能轻轻松松借用工具打开的门在此刻沉重无比,尤其他现在还蹲着,这姿势更不好发力。


红吸了两口气平复肺部火辣辣的疼痛,低头后迷茫极了。他完全不清楚这个平时乖巧又爱笑的孩子为什么会在面对着那些画面时哭出声来,是看见雨果了,还是听到了关键词露易丝?但现在来不及他想清楚了,有什么东西推开了玻璃冲来了,窗帘飞舞,柜子缝隙里强光闪耀。红拉开了密道入口时被那光弄得整个人都要炸了,他紧紧地攥着乔纳森的襁褓就要跳下去,可来不及了!到来的人大力地拉开了柜门,红绝望了,下意识地一个肘击上去的,结果不出所料地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肺部炸裂般疼痛,红呛出血来,血滴顺着紧抿的嘴唇砸在乔纳森脸上,而小婴儿转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却看见逆光的背影里,一双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红,犹如神圣的救世主。


世界好像把一切都放慢了动作,康纳拽着他的手,把他紧紧地拉在怀里,强壮有力的手指握住暗门已经打开了一半的门把它打到更大,紧接着他扯着里扣,带着红和乔纳森跳了下去,啪地一声关门声响,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出去。


红在漆黑里从他的怀里挣扎开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时大口大口地咽下喉咙里的血液:“店主……”


“不用担心,店主有借口骗过领主超人,他们早就为此做好准备了。”康纳抓紧了他的手,一路在漆黑的隧道里面奔跑前进,红被血呛到咳嗽,不断地亲吻着怀里的孩子额头,希望他不会因为黑暗的环境再度害怕而哭泣出声。


尽头是一条满是光芒的小房间,康纳搬开盖在房间上方的井盖跳了出去,随后又弯腰把红拽了出来。


这里是一个小巷的死角,而拐弯处就是码头。康纳带着红奔跑,两个人在这混乱的黑角区顶着头顶明媚的太阳如同一对私奔的情侣般匆匆地冲向在郊区的房子。


乔纳森隐隐约约好似又发出了哭声,红感觉到后一个紧急刹车停了下来,康纳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到地上。红没管他,他松开年轻人的手,蹲在街巷旁边一边换气一边拍着怀里悄声抽泣的孩子,康纳在门口站着,有些手足无措自己是否要帮忙。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红哄孩子的手指一顿,迅速地捂住乔纳森的嘴往角落里靠了靠。这里杂物很高,他蹲下来时完整挡他的身体,反倒是站在旁边的康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抑或者,他一开始只看见了康纳。


“你突然的离开并不会让我们的话题结束,年轻人。”雨果·斯特兰奇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这里距离码头并不远,他一直未曾远离,而是等待着那个急忙跑掉的年轻人回来重新回答他的问题,他对此颇有信心。


红把乔纳森放到旁边的纸盒里,抬头凌厉地看着旁边紧张的小超人。


“现在告诉我你考虑得怎么样?鉴于我知道你这么多条秘密,如果我把这些写成证据递给领主蝙蝠侠,你猜死了红罗宾后,他还会不会信任你?”


康纳攥紧了手指,红差点忍不住出去暴揍前面的人:“我会先给蝙蝠侠写信告诉他的。”


“告诉他露易丝已经死了,而你独吞了她带来的所谓秘密武器。”雨果挑眉,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事情一样,“别开玩笑了,这里是大都会,领主超人要是想彻底搜查,你以为谁会逃得出去?”


“没有人会信你的,年轻人,为了已经死去的可怜露易丝想想,为了你自己那进退两难的状况想想。超级小子,不要把你的能力都浪费在这个小地方,浪费在蝙蝠侠手里,你有更好的价值,领主超人会发现并且信任你的。”


红急得简直要开口说话了,他一把拽住对方的裤脚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希望康纳不要受眼前那个人的影响。自从雨果离开哥谭到了大都会之后,他就一直在领主超人手下工作,按照对方那个狡诈程度来说,他发现了超级小子却并没有汇报领主超人,很明显是想利用他。


他拽着,看着,渴望让对方拒绝……


“我会亲自去见领主超人的。”康纳沉声回答,“但不是现在,也不是通过你。”


“康纳!”


红震惊的小声开口,不亚于被一道惊雷劈了脑袋。雨果·斯特兰奇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摇了摇手指,如同一位魔法师一样神秘:“如果你不想拖累黑角区的人的话,我建议你还是通过我的引荐,不过选择权在你手里。”


语毕,他留给了对方足够的选择空间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直到这个狡诈的科学家彻底远离,康纳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回头想让红带着乔纳森一起离开这儿就被对方狠狠一巴掌抽到了脸,抽得他直接心里一沉。


超级小子的脸自然是没什么事,反而是红的手指发麻而剧痛。他吸着气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康纳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靠近他:“给我看看你的手……”


“你刚刚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但我宁愿我自己判断错了。”红仍然悲愤而绝望地看着他,“现在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吗?”


超级小子从不说谎,所以红可以大胆地质问他,大胆地把希望放在设想上。他瞪着对方,同时满怀希望地想要感受到对方摇头,得到对方的否定。可很明显的,康纳对他的只有沉默,这是一大确凿的证据,让红直接从天堂砸回地狱里。


“康纳……”红闭上眼睛,失落小声地开口。对方抓他的手腕,开始检查他的手,但红已经不想再让他触碰自己了,“你太让红罗宾失望了。”


“红……”听到这个名字,康纳这才像做的是错了什么事一样抬起头,拽着他手腕的手轻轻发抖,像一个没考好不敢面对家长愤怒目光的孩子,“别提红罗宾,求你了。”


“你现在感到让他丢脸了吗?刚刚我真不敢想象你居然答应了和领主超人的使者做交易。”红气得甩掉他的手,甚至都不管这样会不会把纸箱里的乔纳森吓坏,“所以你下一步是什么,跟着雨果去市中心,答应帮他管理黑角,更甚者你还可以成为领主超人的心腹,在领主超人发现了你的能力后。”


红一口气说完,肺部因为剧烈的呼吸而疼痛不堪,脸色也像失血过多一般苍白。康纳犹豫的神色一闪而空,立马抓着想让他平静下来,但是又被红狠狠地甩开。他瞪着对方的眼睛,意识到刚刚那些愤怒时说出来的话对方好像真的有打算实现后他就更加的难以置信了。


“康纳。”红深呼吸着去平复下心情,又放严肃了声音,如同审判般无情,“你是自由军的孩子,蝙蝠侠信任你,你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康纳反驳了回来,“我只是——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法——他没有亲眼看见过这里的繁华!”


“所以你也要成为暴君手下的一员吗?”


“领主超人不是暴君……算了,红,即使如此!所谓的暴君也比蝙蝠侠要好!”他解释的语气卡在一半就被生生掐死,紧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嘶吼和情绪崩溃,红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伤心就被对方眼里的悲伤而冲得头脑发懵,以至于脸上那副表情又滑稽又可笑。


康纳退后两步,仍然暴怒着,鲜红的、好像要把他焚烧成灰烬的眼睛却在下一秒流出眼泪。红惊愕地看着他颤抖,几近崩溃的捂着脸哭泣;看着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呜咽着蹲下身子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语气沙哑而绝望:“红,红罗宾死了,他才十六岁,他才十六岁!他还对我笑过,我们曾经一起并肩打败过很多敌人,我答应前往大都会对抗领主超人也都是因为他为我争取了蝙蝠侠的信任。可是他转眼间死在了火灾里!是蝙蝠侠保护的民众放的火!”


“康纳……不,康纳,你不能这么想,红罗宾的死不是蝙蝠侠的责任。”红终于反应过来了,在了解对方那些歪曲的思想的出处后,他有些惊慌地蹲下身子抓住他的胳膊,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很抱歉刚刚那么对你,但是,康纳,我们是自由军……”


“我知道。”年轻人喃喃自语,“我们是带来和平的自由军,而且大火也不是蝙蝠侠的责任,我也没有怪过蝙蝠侠——可是蝙蝠侠的制度,他的制度纵容了那些不该存在的人!那些所谓的争取自由的人,却肆意毁着保护他们的人!你能想象得到吗?我连他的葬礼都没有来得及参加!你们实行的制度害了他,如果他在大都会,他就不会死去!”


“康纳,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看待人类制,红罗宾是一个英雄,他的生命因此而璀璨,可如果你把他放到大都会,他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你希望他像活在大都会中心区域的人群一样不敢迈步前进,不敢发表言论,甚至都不敢讨论领主们的错误吗?”


“谁知道呢?”康纳拽着头,哭得犹如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我只知道如果他在大都会的话,我就能去救他了。”


康纳,别再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红终于忍不住了,他蹲下身子,将那个可怜的、到现在也依旧仍然爱着他的年轻人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同着以前不敢诉说的爱意一起。


“可我没能救得了他,红,我没能救得了他。”他被红强行掰开手臂塞进对方的怀抱里,伸手箍住对方的腰,哽咽不能语,“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爱他。”


“他会知道的。”红把他紧紧搂进怀里,侧着头亲吻他的发丝,“我向你保证,他爱你,我也爱你。”


“红……”


“叫我德雷克,康纳,我希望你现在叫我德雷克。求你了,在这一刻把我当成红罗宾吧。”




7.


康纳知道红在给蝙蝠侠写信,在几天后,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红就像他捡到露易丝的第二天,那位坚强的女性忍着剧痛爬起来背着他悄悄地写信一样。


她不信任他,红亦是如此。


但他并未为此感到难过。他甚至感到麻木,唯一信任他的红罗宾已经死去,他不会被任何自由军的人信任。他是领主超人的血脉,在最初前往大都会的时候,他都不信任自己,如果不是红罗宾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肯定能做到,当然,我相信你的心一直在此处坚守着你的正义的话,他连自己是否应该活着都没办法去确定。


他不知道红写了什么,也不会去偷看什么。红出门寄信了,如露易丝拼了命地把肚子束的小一点,裹上宽大的衣服出门寄信了。他们的信件辗转一阵子后一定会到达蝙蝠侠手里,而他的审判隔一段时间就会下达……但都无所谓了。


康纳拿着门口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脑袋冲,慢悠悠地洗掉上面的洗发露泡沫。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动弹,不想动一动去把信件拦截下来,也不想动一动去找雨果。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去怀念一下红罗宾。反正他现在被所有的人都感到失望,但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就会被带上红太阳灯遗弃在大都会,或者是被红抓起来关回哥谭去——无论是哪一点,对他而言都无差。


身后传来有些欢快的脚步声,康纳没理,他冲掉了头上的泡沫,拨拉着上面的水珠,又突然间被一条干净的毛巾盖住了脑袋。红给他揉了揉头发,又用力地擦了擦,康纳闷闷不乐地坐在地上,任由对方玩他的头发。


“红,你干什么?”


“嗯……?给你擦头发,虽说你不擦头发也不会感冒就是了。”红扔开了毛巾,又坐在他旁边,“我刚刚跟蝙蝠侠去写信了。”


就这么直接告诉我?康纳略微惊讶了一下,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你们决定审判我吗?”


“我没有那么想,康纳,我尊重你的任何一个选择,就像红罗宾尊重你内心认定的正义一样。”红摇了摇头,“我只是给蝙蝠侠写了一封信,告诉他露易丝已经去世了。”


“我很抱歉,红。”康纳感觉喉咙发痒,内心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一条裂缝,被藏起来的悲伤就这么汹涌而出,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他紧紧抓着红的手,痛苦地摇了摇头,“露易丝当时找到我的时候,不让我去找医生,因为全城都在通缉她,她怕我会暴露身份……所以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天地虚弱,一天天地靠近死神。”


“那不是你的错,康纳,相反,你一直在保护着她。”红挺起胸膛,搂着对方的脖子,让对方的脑袋靠近自己的肩膀,“她信任你的,甚至把她带来的秘密武器交付给了你。”


“我希望如此。”康纳蹭了蹭对方的肩膀,下意识地伸手搂住红的腰,有些忘我。直到反应过来之后才迅速推开红,脸上快熟透了,“还有一件事,这个秘密武器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因为他既可以是对抗领主超人利器,又可以是软肋。”


“领主超人的软肋?”红疑惑地开口,而康纳对他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拉着他的手腕走进了屋子里,到那个婴儿床面前。


他掀开帘子,露出了还在熟睡的一个孩子:“就是他。”


“乔纳森……?”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小艾尔,红。”康纳看着那熟睡的婴儿,放轻了声音开口,“乔纳森·塞缪尔·艾尔,领主超人的亲生儿子,露易丝留下的秘密武器。”


红一把捂住了嘴。


康纳看着那小小的婴儿,语气仿佛跟着思绪一起回到了当年,再次撕开那段不愿意被提起的惨痛回忆:“没有人知道露易丝怀孕了,连超人都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脱下过含铅的衣服,甚至连洗澡都没有,前几个月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躲过领主超人的各种眼线带着一个胎儿逃出来的,她找到我的时候已经七个月了,我把她带回去,拼了命地想让她活过去,但她在我身边只撑了五天。”


听着,二代超人——超级小子,或者是随便什么,我不在乎。孩子,我只想说,我是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还能活下去。让他勇敢地活下去吧,希望他以后能帮上什么忙,无论是帮上克拉克的还是布鲁斯的,只要是促进两边共同合作的,我都希望他能帮上忙。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我恳求你在以后告诉他,他的母亲是露易丝·莱恩,他的母亲曾深深地爱过他的父亲,直到现在也是。但他的母亲坚守理想,不会让任何情感破坏真理,你必须也是,我的孩子,在面对一些关系到全社会的问题时,你不能让情感蒙蔽了你的眼睛。


康纳,你要告诉这个孩子,他是希望、是超人。他不是主,不是神。更不能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


血腥味的蔓延带着力量的流失,女性抹去他眼角汹涌而崩溃的泪花,随后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指,力道大的甚至生生将指甲劈裂。她忍着剧痛和崩溃剧烈地呼吸着,额头上一缕一缕的头发垂落,挡住了苍白的侧脸,犹如一场死神的序幕。


外面天黑了,康纳惊慌失措地一声声呼唤着她,希望能让她活回来,可她没有撑过黎明。她仰望着太阳即将死去,最后一刻,她看向了自己的孩子,那睡在襁褓里的小乔纳森。


还有,他的母亲永远爱他。


她呢喃着,太阳的光辉洒落,那位勇敢的记者、伟大的母亲陨落了。


“露易丝死后,我抱着乔纳森换了住所——这个名字是一个老船长给他取的,他看见乔纳森的第一眼就说这是不是领主超人的孩子。我吓了一大跳,他就让我冷静,还说他不会去告发我,但我不敢相信。他主动后退发誓,并且留给了我一些钱和一个小房子,也就是我现在住的那个。后来我们熟悉了,他就给那个孩子取名叫乔纳森,还经常接济我们。”康纳踩在无人的码头上吹着冷风呢喃道,天快黑了,黄昏斜斜地拉了一条长长的影子,要不了多久,带着货品的船会从远方而来,搬货的工人就会陆陆续续到来这里忙活起来了。


“我猜老船长是老乔纳森,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大都会到哥谭的水路了,他见过领主超人和蝙蝠侠,有传言说他甚至都知道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可能吧。”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转过身去给红挡住剧烈的海风,又给对方提了提衣领。他这件厚衣服有些大,红穿起来松松垮垮的,看起来不是很能挡风。


“后来呢?”红拉着他说,脖子里的红项链若隐若现。


“后来我站在这,把她的骨灰撒到了河里。她说过她喜欢这里,这里是大都会和哥谭的链接,这个码头吹来的风带着工业废水独特有的刺鼻,交织着大都会的馨香,转而变成深渊的气息。”康纳转过头,抱着红看远处的哥谭湾,轻轻地说着,“那其实是哥谭湾的气息。”


是啊,哥谭湾。


“哥谭湾。”红轻轻呼喊着,“我永恒的哥谭湾。”


康纳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小小的纸船蹲在了码头旁边。红看了他一眼,好奇地也蹲下身子,看着他准备放的小船。


“这是什么?”他从厚重的衣服里探出头来,艰难地探出身子,看见康纳用热视线在纸船上刻着什么。


“是‘红’。”康纳说,他把纸船举起来,凑给红去看,红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那小船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一个“red”,那是他的名字,“你现在还不能回哥谭,但是小船会载着你的名字从码头出发,去哥谭湾,这样也许你会开心一点?”


“哦,是的。”红笑了笑,紧接着又开始咳嗽起来,海风把他的肺侵蚀得几乎要破碎,而康纳把小船扔进水里,紧紧地抱着他。红没有推开他,他紧紧抓着康纳的肩膀,目送小船在摇晃的波纹里驶向纱布般透明的夕阳的方向,驶向哥谭的方向。


“出发吧,到哥谭湾去。”他低喃着。


回家去,给布鲁斯带去我要回家的消息。


他们并肩坐下了,背靠背地抬头看着天空,夕阳一点点地低沉,海水染上黄金的碎片,余晖扫过整个世界,又慢慢地被黑暗吞噬。红缩进了衣服靠着他的肩膀,好似回到了当初在哥谭的时候靠着他那样安心。


“红,你冷不冷?如果实在是冷的话,我们回去吧。”过了几分钟,康纳轻轻地侧过脑袋蹭了蹭他的额头,语气里透露着担忧,“你的肺还没好。”


“那又怎么样?”红凑近了他,几乎要把呼吸打到他脸上了,“所以你也可以抱紧我呀,康纳。”


康纳几乎手足无措地把他推开,还差点让他一个跟头摔过去:“红,别这样……”


“为什么?你还爱红罗宾,但未来可能会爱我吧。”红开玩笑地那般开口,康纳无措地看着他,似乎没办法说自己未来也不爱红。可他现在仍然爱着那个早已经没办法回答他爱意的红罗宾,没办法去保证未来。红了解他的答案,没生气也没失望,反而扬起一个微笑大大的扑了过去,狠狠地对着康纳的嘴唇亲了一口。康纳傻了,直接僵成一个雕像。


“没事,我爱你就够了。”红拍了拍他的脸,又亲了一口。


“这对你而言不公平。”康纳握着他的手掌,想要松开又被对方牢牢地抓着,只好待在原地,“红,我现在还不能爱你,红罗宾才死去没多久,我现在爱上你是对他的背叛。”


红轻轻地哼了一声,把额头抵在对方胸口上。本来没指望他回应,但几秒钟后,他听到了康纳胸膛里传来的震撼,以及头顶的一声叹息:“但我想我会爱上你和红罗宾那一模一样不屈的灵魂。”


他低声说着,而红沉默了,几秒后,他痛苦地握紧了手指。





8.


相拥,亲吻。


他们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家,只是记得自己沉醉于那擦出来的火花,从而溺死了最后的理智。康纳抱着他,而他擦去了对方眼睛泛出来的泪水,看着对方虔诚地吻着自己的手指,又转而拿着自己的手指着他掌心划来划去,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


red


红把他摁在床上,扔掉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脖子以前那些天不存在的红项链。那上面坠着一只罗宾鸟,隐隐地透露着绿色,康纳闷哼一声,难受地想要躲藏,但红低头吻着他,没有让他躲开。


“迪克不认同我的假死计划,可在我准备前往中心城的时候,他还是从布鲁斯那把它偷了过来给我。拿到它时,我就希望着我不要用上它,所以我一开始就把它藏在了码头。”红轻轻地抬头,拨开了他汗涔涔的头发,“但我的希望破碎了。几天前我就清晰地意识到在你没有去找雨果之前,我只有用上它才能改变局面了。一旦你找到了雨果,康纳,你内心的正义被坚持了,但是我的正义却就此破碎了。”


“红……罗宾。”康纳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他,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眶里滑落,喉咙如同堵塞般说不出什么话。他沙哑着嗓子,不敢置信又狂喜地看着他,喜悦的眼泪不断地往下低落,又带着浓浓的不舍和难过,“你还活着。”


“我不会带你走,因为我曾对你说过让你坚持你内心的正义,如果你的内心的正义就是认同领主超人的理念的话,我是一定不会阻止你的。那是你的选择。可康纳,我来自哥谭,哥谭城,我的选择跟你不一样。”提姆·德雷克伸手触碰他的脸颊,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蹭去了不舍的眼泪,随后变得更加坚定,“我不叫红,我叫提摩西,提摩西·杰克逊·德雷克。”


“提姆……”


“你可以这么叫我,但我不会回应你。”提姆·德雷克又用力地亲吻了他一下,这次慢慢地直起身子,把他整个人摆平,用手l铐l铐l住,“同时我也不会把乔纳森留在这,如果他就是你说的、是露易丝留下的秘密武器的话。”


“提姆……我爱你。”


“我也爱你,康纳,可自由军的光辉会打破领主超人的禁锢,曙光不属于乌托邦。”


“提姆……”他好像没听见他说话那般,还在用挤破嗓子微弱声音竭尽全力地喊着他,想要把他挽留下来。他费力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想去触碰他的衣角,如一位可怜的孩子祈求神灵不要离去,“红,红,提姆,红罗宾,不要走,不要走……”


“我很抱歉。”年轻的提姆·德雷克退后两步,将整个身躯陷入黑暗里,抱起了熟睡在襁褓里的乔纳森·肯特,“我很抱歉,康纳。项链一旦启动就不会停下,但它只会维持五分钟,睡吧,康纳,睡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就能清醒过来,这里的一切都会只会是一场梦。半个小时后你恢复了力气如果还想见我,就去眺望一下哥谭湾吧。Red驶向哥谭湾,Red Robin将回到哥谭。”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转身离去时,康纳那双让人心碎的眼睛还在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看着火里的红罗宾,看着那只救了他的尖尾雨燕。


“提姆——”


提姆·德雷克出了门,被寒风带来的凄厉叫喊就飞进了他的耳朵。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泛红。乔纳森在他怀里睡着,提姆·德雷克欲盖弥彰地加快了脚步奔跑,像一个逃避鬼屋的孩子一样飞奔而去,寒风吸进肺里,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工人光着膀子卸货的码头。河流拍打上了岸,码头的工人逐渐变得清晰,人群不停地窃窃私语着。不知道谁给红裹了件厚衣服,紧接着他便被一群人惊讶地拉过,喂了点热水,又用热毛巾擦了擦冻得僵硬的脸。年轻人吸了吸鼻子道了声谢,在他人的嘱托里不停地点着头,散乱的头发从耳边垂落,挡住了他那道巨大的胎记。


一切都如他刚来时那样。


夜色浓郁,早已经等着他的老船长在船上抽着手工烟,白色的烟雾顺着飞往哥谭湾的风腾空而起,直至明日。红上了船,就像最初那样蹲在角落里,静静地将乔纳森拥抱在怀里。老船长枯槁般脸上动了动了,随后转身把烟掐灭。他拿起船桨滑下水面,荡起一大片大片的涟漪,烟气被风劈成两半散去,与江面的雾气融为一体,再难舍难分。


水流分着道,他们渐渐飘向了河流中心,链接着大都会和哥谭的大桥暗淡着,好似两边暗淡的的骄傲。


“你就这么离开他了?”老船长轻轻开口了,他瞥了一眼红,又把头转了过去,“这像你把他放弃了。”


“我知道。”他咳嗽着,怀里的婴儿小小地打了个喷嚏,提姆赶紧抱紧他,“只是他不能再回到哥谭了,他已经变了。”


“所以你就决定把这个婴儿带回去?你别忘了,他也是领主超人的血脉。”


“可人类需要超人。”提姆·德雷克呢喃着,“需要那大都会下的超人,很遗憾,康纳不是,我曾经以为他是。”


“布鲁斯还会再信你吗?”


“我总会说服他相信我。”提姆·德雷克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就像我当初说服他信任康纳那样。”


老船长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犹如历史的余音:“他不会成为超人的。”


“什么?”提姆猛然抬起头,抗议道,“你不能这么直接地下结论!”


“这不是我的个人判断,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老船长说,“如果你内心希望他成为的超人是只听蝙蝠侠的话,执行蝙蝠侠的任务而没一点自己的主见的话,那么他永远不可能称之为超人,露易丝的遗愿绝对不会被实现。”


提姆有些气恼,甚至有些武断地开口:“那难道要让他成为领主超人或者是康纳那样吗?那算什么,那是错误——”


“那永远都不是错误,无论是克拉克还是康纳那孩子,都不是错误的,提姆。”老船长轻轻地开口,话语像轻烟一样飘散,“是你太固执了,你偏守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不愿意去接受正确的理论。从你做出假死去大都会这件事开始,你的人情和冲动就已经形成了你致命的缺点。”


“不,先生,我没有固执,我们都一样不认同领主超人的理念,所以我们在为之努力地改变……”


“这就是你最大的错误思想,孩子。我们不认同领主超人的理念吗?那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哥谭?”


提姆·德雷克呆住了。


“年轻人,去想想吧,为什么在那么严苛的制度下,在他那么强大的能力下,这里的老建筑为还能那么多?还能进行货品黑市?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把这些地方完全扫干净,我们都知道这是领主超人默许的黑角,我们想要更自由的空间,他就开辟了这个空间给我们,虽然言论和行动从自由的意义只是放开了一点点,但也依旧比那些高压地方生活轻松多了。所以即使再脏再乱再差,那些流浪的人要担心的仅仅是温饱和日用品,男人们不用再去垃圾桶里捡面包小心翼翼地生活,女人们不用再出卖尊严和灵魂……我们在这制度下,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平等地活着,这在以前,在那些有钱人的脚底下,我们能抗争得到的吗?”


康纳是对的,他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是要以领主超人的政策为基础,所以他选择加入领主超人,为蝙蝠侠提出的意见提供更好地执行,从而去给那个生长在断层上的乌托邦填平地基。


他从来没有改变过本心,他一直坚守的正义就是想让连接大都会和哥谭的桥梁重新亮起灯光,重新开放车辆。


“我们不是不认可蝙蝠侠,但是你得相信我们之所以帮助自由军,是因为我们知道蝙蝠侠从一开始打算的就是和领主超人和平解决所有的冲突问题,让人制和领主制达到一种微妙的和平。从而解决巡查和大量自由的束缚问题,我们敢肯定,如果蝙蝠侠一开始是要推翻领主制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允许的,所谓让人们恢复统治全是假象,那将会是一段黑暗的世界,你要去相信,就算民众同意,资本也不会同意。”


提姆感到满嘴苦涩。这些话打击得他头晕眼花,在此刻,他内心无比坚持、固执认为的,直至被他磨化成执念的信仰轰然破碎。他像布里奥妮举报罗比时一样根本不再追求事实的真相,而是坚持自己的认知,认为自己很懂,不愿意去相信事实线索所指引正确方向的答案:“你们不觉得……是被圈养了吗?”


“圈养?我们被谁圈养呀?就因为他不是人类,所以他领导人类就是错误的,不应该存在的吗?”老船长叹息着,继续划着桨,水流荡开,哥谭湾近在咫尺,“年轻人啊,如果你在蝙蝠侠身上待得时间久,那你就应该知道超人叫克拉克·肯特,是被人类养大的。他从小经历着人类的生活,上着人类的课,接受着人类的爱。人类给予他的善意他体会过,人类最纯粹的恶意他也体会过,他会说英语,他会笑,他能和你们正确地交流,仅是因为他是一个遗孤,他有那么多让你们忌惮的能力,你们就要把他打成异类吗?试想一下,一个为了人类奋不顾身,三番五次把生命交出去的超人,他想要人间没有疾苦和病痛,不失去尊严和不忍受恶意地活着,所以做了一个还不完善的制度来帮助我们,这就算是圈养吗?历史上有多少制定了不太好的制度的君主呢?超人固执又倔,他拿着一个处处是漏洞的制服想要蝙蝠侠支持他,蝙蝠侠怎么可能会允许呢?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支持他的,他想要改正他制度里的错误,只是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承认对方是无法被挽回的吗?”


“提姆,你错怪了那孩子,你让你们变得痛苦,实际上,没有人比你更爱他了,也没有人比你更信任他了,别让你的傲慢与偏见毁了你们的关系,那样更痛苦的只会是你。”他呢喃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目送着提姆下了船,随后准备划船回到大都会去。


“等一等。”提姆转而拽住他的袖子,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着焦急和茫然,“老船长,可不可以……请你告诉他,红爱他,提姆·德雷克爱他,信任他,永远。”


“我不会跟他说的,年轻人。”老船长扯回了袖子,准备划船离去,“天太晚了,雾要浓了,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回家。我们已经相依相伴快六十多年了,我要向她说的话都无比的坦诚,因为玛莎才不相信别人说的关于我的任何话,无论是夸赞我或者是向她表达我的爱意……我对她一片坦诚,因为我知道她爱我,哪怕我这么晚回去,她肯定要骂我一句:老乔纳森,你今天去了哪啊?我得说什么呢,我说,我去送我的小孙子去别的地方玩啦,你真应该看看他,长得跟我们的克拉克一模一样,我们的小星星小的时候也是那么可爱。”


老船长逐渐远去了。大雾朦胧,水波飘荡,一叶扁舟在头顶的黑暗和眼前的灰色里消失,但是绝对会在哥谭湾的远方那灯火通明的大都会里安全停泊。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他,她是那么爱他,那么爱他……


提姆·德雷克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怀里的婴儿动了动,他才像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低头看了一眼小乔纳森。对方眨了眨他那一双夜晚都无法遮盖的天蓝色眼睛朝提姆·德雷克嘿嘿地笑。小脚乱蹬着,襁褓就像有生命一样上下起伏,简直要把困在提姆身躯里的红踢出来,踢回大都会去。


哥谭湾的风吹过来了,带着大都会的气息。此时此刻,他像曾经想念哥谭湾一样想念康纳,乔纳森呀呀地喊着,他抱紧了怀里的婴儿,忽然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蹲了下来,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END】




尾声:


年轻的大都会人重新走上那已经不再忙碌的码头时是在一个夜晚,他打包好行李,带上了兜帽,像做贼一样在领主超人和领主蝙蝠侠和平相处,并共同整改政策的时代里准备前往哥谭。


哥谭和大都会一个月前彻底开放了那条连接着两岸的桥梁,两岸的人群已经可以自由进出了,但年轻人仍然像以前偷l渡那样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条已经有些年代的船。老船长说他可以走大桥,那样会很快。年轻人没回答,于是他又说:哦,大都会的小伙子,你可能是我最后一个乘客了。哥谭和大都会又成了背靠背肩并肩的最佳搭档,我的工作也终于可以结束啦。这下年轻人终于回应了,只是不是嗓子,而是抬起头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月亮很亮,老船长注意到他有一双比海还要深邃而剔透的灰色眼睛。


他们谁也不继续说话了,老船长吃力地划着桨前进,康纳依旧以沉默对抗这个世界。远方的大桥灯火通明,锣鼓喧天,他们却在这漂浮的寒冷里划开冰冷的水,一点一点地前进 。


“我们进入哥谭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船长抬起头,伸手指着海岸线,他开口,无数的海鸥便吱呀着附和。年轻的大都会人掀开兜帽抬头看去,只见浓郁的雾里隐隐约约浮现着一座灰色的城,如一块巨石一样流入河底,又浮于海面。哥谭湾静静地沉睡着,冷冽的河水冲进她的胸膛,破碎成无数的泡沫。哦,是的!灰眼睛的年轻人流泪了,他紧紧地盯着那里,仿佛紧紧盯着太阳。是的,哥谭,他魂牵梦绕的城。


“提姆……”


他痛苦地念叨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老船长带着他冲进了哥谭湾的怀抱里。她的尽头有一个立在码头的瘦削身影,模模糊糊,绰绰立立,披风被风刮得扬起又落下,如一只尖尾雨燕般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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